敬獻給
在我們這時代裡掙扎苦鬭, 而不失却
對明日的堅信的受難者們.
1952
31. 名與實
別再用自由那一類好名詞來掩飾你們的勾當了. 你們不過是一群騙子, 匪徒, 流氓, 貪贜者和廢物. 你們污凟了最莊嚴的名詞以曲解你們的犯罪為合理合法的, 并以此自鳴得意. 但你們要知道, 就是這些名詞的本身, 也會有一天把你們送上電椅上.
32. 節塲所見
這人衹不過寫了幾個婆婆媽媽的故事, 便了不起地以為自己是個大作家了, 於是出去周圍招搖撞騙, 希望受到別人的阿諛. 并且自己也從此放肆起來, 而不知道自己正在一齣節塲的老戲中扮演丑角. 那齣老戲當然遠比他所寫的故事更為出色, 因為那齣戲的故事在一两百年來已經彼人寫過千萬遍.
33. 責任感
人之一生裡重要的决定并沒有好幾個, 無論這决定是對的或錯的, 但操持這决定的關鍵的是在於我們自己. 因此, 當我們在重要的决定關頭上, 如婚姻, 政治與思想路線的决定上, 絕不能輕率從事, 以免誤己誤人. 這看似老生常談, 但在我們臨到决定的時刻, 往往把這重要性忽畧, 而造成了極大的錯誤. 世間灾禍之未能完全消弭, 决定的輕率實是一個可厭的因素, 然而人們始終在有意無意地繼續犯下去.
34. 吉訶德與潘薩
如果有這樣的一個現代的吉訶德先生 (Don Quixote), 披上封建時代的甲胄: 法律, 制度與秩序的騎士觀念, 躍馬橫鎗, 向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民主風麾挑戰, 你以為是可笑的傳奇麼? 看看你的前面, 你不過是落在吉訶德後面的可憐的潘薩 (Sancho Panza) 而已.
35. 為政之道
每個人都會選擇一種最適合他自己的思想方式. 雖然結論不盡相同, 而共同所面對的問題是不會有多大差距的. 至於怎樣把各種不同觀點的結論容納於一致同意接受的大原則中, 除了訴諸公開的論辯, 事實的陳列與消息的交換外, 強迫與欺騙的行為, 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獲致政治上的正常效果.
36. 反吝嗇論
學會懂得怎樣節儉以前, 先要學會懂得怎樣揮霍. 可是, 聽着, 我的話絕不是說給那些自私自利, 驕奢滛逸, 不事生產的懶蟲們聽的. 他們不配這樣做. 對生命與文化的意義和責任不曾清楚了解并担負起來以前, 誰都沒有權利浪費社會的財富或將財富变成虛耗的.
37. 舊倫理的復辟
以一些孤忠, 愚孝, 氣節, 國家, 民族, 領袖, 元首等陳腐觀念來壓服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我們現在所需要的是一種不受任何限制, 衹對人類共同福利負責的忠誠感. 在這新的道德與新的倫理逐步建立的過程中, 我們得時刻提防那些舊倫理的復辟. 不要讓任何偶像愚弄的方法, 不僅需要我們多理解世界和人類, 就是對於我們自已和我們所一向信奉的, 也要加以澈底的懷疑.
38. 教育
你太過相信你的小學課本了, 因此你現在還以為太陽是從東方出來, 向西方落下去. 為什麽不去按照你自己的思想方法去探索宇宙的秘密呢? 比如說: 原子裏面的活動是不是和廣袤的宇宙的活動相一致的, 太陽與地球中間究竟有着怎樣的所塲關係, 這都比你現在所背熟了的幾條簡單定理來得有趣些.
39. 標奇立異
真理衹能從日常平凢的生活裏找尋. 但很多人都喜愛尋求緊張刺激, 於是有些真理也不得不穿戴起各種各樣的奇裝異服出現, 以給那些變態性虐狂者以滿足. 真理之所以越來越变得庸俗化商品化, 人類好奇心與時尚的浮薄, 不無重要的理由.
40. 經驗之不可靠
根據自然科學的教學方法, 可以知道我們對外在的客觀世界, 尤其對它的規律性的複雜性與变異性, 僅有極為有限的瞭解. 因為外在世界的單位敖量如不是非常之大, 我們便不能假定其事件與運動的連續性. 但是應用連續曲線於很有限的數字種類上, (我們的社會觀察時常受此限制), 如果我們便使之作為研究的資料, 這就使得公算曲線的應用, 变成為嚴重錯誤的泉源. 所以, 我們不能太相信经驗. 這是我對於” 知識的問題是一個科學問題, 來不得半点的虛偽與驕傲, 决定地需要的倒是其反面 -- 誠實與謙遜的態度” 一語所作的詮釋.